山神庙的木门在夜风中吱呀作响,残破的窗棂漏进几缕月光,落在布满灰尘的神龛上。林风与陈雪并肩坐在庙门前的石阶上,鞋底沾着的泥土混着草屑,在青石板上蹭出淡淡的痕迹。
狐狸狗“小白”趴在陈雪脚边,前爪的肿胀还未消退,它正用舌头小心翼翼地舔舐着伤口,每动一下,喉咙里便溢出细碎的呜咽。
陈雪垂着眸,指尖轻轻抚摸着狗背上柔软的绒毛,掌心的温度透过毛发传过去,让小白渐渐安静下来。
夜虫在草丛里鸣唱,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啼叫,山风带着草木的清气掠过,吹散了方才火焰留下的焦糊味,却吹不散空气中那股沉沉的郁色。
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了许久,陈雪忽然抬起头,目光望向远处黑沉沉的山峦,声音轻得像被风一吹就散:“你知道黄三太爷为什么那么恨狐仙吗?”
林风愣了一下,他确实没听过其中的缘由。黄三太爷虽是他爷爷的保家仙,可除了偶尔在他脑中提点几句,极少提及过往的事,更别说与其他仙家的恩怨了。
他刚想摇头说不知道,脑海里便传来一声冷哼,带着明显的不耐烦:“少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!没什么好说的!”
陈雪像是没听见黄三太爷的话,指尖在小白的耳朵上轻轻打了个圈,声音沉了下来,仿佛沉入了几十年前的光阴里:“三十年前,这一带的仙家并不像现在这样各守一方。
那时候有个规矩,谁家的仙家能拿下‘堂口’,谁就能掌管这百里地界的仙家权柄,调配山林里的灵气,甚至能在月圆之夜借月华修行。”
她顿了顿,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:“当年争夺堂口最厉害的,就是黄三太爷和我家的狐仙——也就是我奶奶的仙家。
我奶奶年轻时能通阴阳,全靠狐仙护着,那时候我家的堂口香火可旺了,狐仙的修为也日渐深厚,眼看就要渡过百年大劫,成为这一带的掌堂仙。”
林风屏住了呼吸,听着陈雪的话,脑海里的黄三太爷却像是被点燃了引线,怒气冲冲地喊道:“一派胡言!明明是你家狐仙贪心不足!”
陈雪没理会他,继续说道:“黄三太爷那时修行刚满八十年,论道行本就稍逊一筹,可他偏不甘心。为了赢,他偷偷勾搭上了黑老太太——也就是灰仙里最老的那位,用了阴损法子。
”她的声音里渐渐带上了寒意,“他趁着我家没人的时候,摸进堂屋,在供奉狐仙的堂单上泼了黑狗血。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?”
林风摇摇头,他只知道黑狗血能破邪,却不懂对仙家来说意味着什么。
“堂单是仙家的根,就像人的魂魄连着肉身。”陈雪的指尖收紧,小白被捏得轻轻哼了一声,“黑狗血沾了堂单,不仅破了狐仙的修行根基,还让她受了天道反噬,差点魂飞魄散。
可黄三太爷还不满足,他怕狐仙有朝一日报复,竟附身在我爸身上——”
说到这里,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了,月光落在她脸上,能看到眼角泛起的水光:“他附在我爸身上,逼着他拿起柴刀……杀了我全家。
那时候我才三岁,被奶奶藏在衣柜里,透过缝隙看着满地的血,看着我爸眼神空洞地挥刀,看着狐仙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护着衣柜,才没让我被……”
“胡说!”黄三太爷的怒吼在林风脑中炸开,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,“是你家狐仙先偷了我的‘修行丹’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