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打我跟张左腾两口子那一架干完,村里关于我的闲话,就像夏天粪坑里生的蛆,一下子全冒出来了,比以前更多、更脏、更恶心。
以前他们顶多说我是“扫把星”、“克夫命”,现在可好,又添了新花样。焦点全在我跟着傅恒丰他们干收粮这事儿上。
我现在白天基本不着家,跟着傅恒丰、王德贵、周凯他们,三个大男人,一个寡妇,整天在外头跑,风吹日晒,跟各色人打交道。
这在那些一辈子围着锅台转、没见过啥世面的长舌妇眼里,就成了天大的“不检点”!
我去井边打水,就能“恰好”听见几个老婆子聚在那儿,压着嗓子,却故意让我能听见的音量嘀咕:
“啧啧,看见没?吴香香现在可了不得了,天天跟那几个外乡男人混在一起,屁股都快撅到天上去了!”
“就是!一个女人家,抛头露面,跟男人勾肩搭背的,像什么样子?也不嫌害臊!”
“哼,我看啊,没那么简单!她一个寡妇,凭啥人家三个大男人带她挣钱?还不是靠那张脸,靠那点见不得人的手段!”
“对对对!你没看那个姓傅的老板,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!还有那个姓王的,一口一个‘嫂子’叫得那个亲热!谁知道背地里是啥关系?”
“说不定啊,是三个人……哎呦,这话我可说不出口,臊得慌!”
“破鞋!就是个高级点的破鞋!装得人模狗样的,其实就是靠身子换钱!”
这些话,像带着倒刺的鞭子,抽在我心上,比张左腾打我还疼!我气得浑身发抖,血往头上涌,真想冲过去撕烂她们的臭嘴!可我能吗?我跟她们对骂?
她们人多势众,越骂她们越来劲!我动手?那我更坐实了“泼妇”、“疯子”的名声。
我只能咬着牙,当没听见,把水桶打得哐哐响,沉着脸走过去。她们在我身后,发出那种压抑又得意的嗤笑声,像一群苍蝇,嗡嗡地追着我。
王小丽更是逮着机会就兴风作浪。她不敢再明着来我家闹,就在外面到处散播谣言,说得有鼻子有眼,好像她亲眼看见了似的。
说什么看见傅恒丰半夜从我家出来,看见王德贵给我买花衣裳,甚至编排周凯跟我也有不清不楚的关系。
这些脏水泼过来,连带着傅恒丰他们都受了影响。有时候我们去收粮,能感觉到一些农户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,带着审视和鄙夷。
尤其是那些家里的女人,看我的眼神,像刀子一样,恨不得在我身上剜几个洞。
王德贵性子直,有次忍不住,对着一个眼神不善的婆娘吼了一句:“看什么看?干活!”,结果那婆娘立刻炸了毛,指桑骂槐地嚷嚷:“哎呦,现在收粮的都这么大脾气了?
跟某些不干净的人混久了,自己也变脏了是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