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启明看着眼前这些哭的泪眼婆娑,形容憔悴的女人,心里堵得慌!
他清了清嗓子,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温和些: “都别跪着了,起来坐下说话。”他虚抬了抬手。
妃嫔们依言怯怯起身,却没人敢真的放松,依旧拘谨地站着,低着头。
朱启明暗叹一声,知道急不来,无奈的摇了摇头,尝试着打开话头: “朕不在的这些日子,过得怎么样?宫里用度可还足?平日里…都吃些什么?睡得可还安稳?
” 这几句寻常的问候,却让妃嫔们愣住了! 天子垂询,问的不该是宫规礼仪、祖宗法度吗? 怎会问起这些针头线脑的日常琐事?
一阵细微的骚动过后,才有人怯生生地回答: “回陛下…尚可…” “谢陛下关怀,衣食…无忧…” “睡得…还好…” 声音细若蚊蚋,干巴巴的,听不出半分生气。
朱启明眉头微蹙,这哪里是“尚可”的样子? 他目光扫过她们枯黄的脸色和身上略显宽大的旧衣,心里有了数。
他继续尝试深入: “平日里在这深宫,都做些什么消遣?可有什么喜欢的玩意儿?读读书,写写字,或是做些针线女红?
” 他想知道她们的兴趣,日后给她们找点事做、免得闲出病来。 这回,回应他的更多是沉默和茫然。 消遣?喜好?
在这朝不保夕、时刻担忧明日命运的深宫里,这些都太过于奢侈。
良久,年纪稍长的任容妃小声道:“回陛下,不过是…做些针黹,或是…静坐诵经,求个心安罢了。” 殿内气氛愈发沉闷压抑。
朱启明心中了然,一股酸涩涌上心头。 他深吸一口气,将话题引向最关键处,声音放得更缓: “朕看你们气色都不算好,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?
定要跟朕说实话。必须好好调理,把身子骨养好…” 他顿了顿,缓缓加了一句: “…将来,还要为皇家开枝散叶,绵延后嗣。
” “绵延后嗣”这四个字让他们心头猛震! “陛下——!
” 任容妃猛地抬起头,脸色瞬间惨白如纸,眼中积压了三年的惊恐、委屈、绝望如火山轰然爆发!
她双膝一软,重重跪倒在地,泣不成声: “臣妾…臣妾罪该万死!
臣妾辜负圣恩…未能…未能保住皇…” 她的话没能说完,便被剧烈的哽咽打断。
同样是皇子夭折范慧妃也随即崩溃跪倒,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,身子颤抖不已。
“臣妾无用…护不住小殿下…” “求陛下治罪…” 恐慌如野火燎原,瞬间蔓延开来。
失子之痛与失职之罪像两座大山,将她们刚刚燃起的微末希望彻底压垮。 她们不怕清苦,只怕这唯一的指望也因过去的“失败”而彻底断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