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停在城郊一间老旧公寓楼下时,天刚蒙蒙亮。楼道灯坏了大半,只有尽头一盏忽明忽暗,映得墙壁上的霉斑像爬动的虫影。
丁浩抱着女孩上楼,脚步比昨晚稳了些,但手臂依旧发麻,指尖触到她皮肤时,能感觉到那层薄汗下未散的寒意。
沈墨没说话,只是推开门,屋里一股陈年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。这是他临时租下的地方,没家具,只有一张折叠床和一个旧柜子。
丁浩把女孩轻轻放上去,从柜子里翻出一只瓷杯——杯底有道细裂纹,像是多年未用,边缘还沾着点灰。
他用水冲了冲,倒进温水,扶起女孩的头,把杯子递到她唇边。她的嘴唇干裂,喝得慢,却很用力,手指无意识地攥住了他的手腕。
“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?”丁浩低声问。
女孩没立刻回答,只是盯着杯壁上的裂纹看了很久,就像是想要钻进去一样,然后才开口,声音沙哑:“林小雨……他们叫我小雨。”
这不是回忆,是陈述。她说完这句,手指抠住了左臂内侧,指甲陷进皮肉里,却没有血。
丁浩没再问。他知道这不是抗拒,而是某种记忆的闸门被撬开了一条缝,风正从里面吹出来。
他将玉石贴在她手腕上,不是为了疗伤,而是让自己的灵识顺着那丝阴气探进去——不是攻击,是倾听。
他看见了。
黑暗的房间,潮湿的水泥地,不止一个人。三个、四个……最多的时候有七个女孩挤在一起,脚踝拴着铁链。
她们不哭,也不敢睡,因为一旦闭眼,就会听见隔壁传来的哭声——不是活人的哭声,是死人还在哭。
那些亡魂被强行留在那个空间里,像腐烂的绳子缠住生者的魂魄。林小雨讲不出更清楚的细节,因为她记得最清楚的,是那种“被死人盯着”的感觉。
她们的阴气渗进她的皮肤,变成灰蓝色的丝线,缠住她的神经,让她分不清自己是不是也快死了。
“她们没走。”丁浩忽然说,声音压得很低,“但她们想让你活下去。”
林小雨猛地抬头,眼泪终于落下,身体却不再颤抖。她看着丁浩,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人。
“你怎么知道?”她问。
“我能感觉到她们。”他顿了顿,“她们不是怨你,是在等你说出来。”
沈墨一直站在门边,没打断。这时才走近一步,掏出手机:“现在报警还来得及,我联系一下总部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