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凯第一次在深夜里听见指甲刮擦门板的声音时,正对着手机屏幕里林薇薇发来的裸照发呆。
屏幕光映着他眼底的潮红,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抚摸女人腰窝的温软触感,门板却突然传来“刺啦——刺啦——”的声响,像生锈的刀片在木头上来回拉锯,又像某种无骨的东西正用指甲一点点抠挖缝隙。
他猛地抬头,客厅里只亮着玄关那盏昏黄的小灯,妻子苏湄的拖鞋还摆在鞋柜旁,鞋尖朝着卧室的方向。
他下午出门时苏湄说要回娘家,最快明天才回来,此刻屋子里本该只有他一个人。
“谁?”陈凯的声音有些发紧,随手抓过搭在椅背上的衬衫裹住身子。
刮擦声突然停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黏腻的、像是潮湿布料拖拽在地板上的声音,正从客厅朝着卧室这边缓慢移动。
他盯着虚掩的门缝,看见一道黑影从门外滑过,那影子没有脚,贴着地面铺开,像一滩正在融化的墨。
“苏湄?是你吗?”他试探着喊了一声,心脏在胸腔里狂跳。那黑影顿了顿,接着门缝里探进来一缕乌黑的长发,发丝湿漉漉的,滴着浑浊的水珠,在地板上洇出深色的痕迹。
陈凯的后背瞬间沁满冷汗——苏湄的头发早就及腰了,可这缕头发却长得吓人,垂在地上能绕着床脚缠两圈。
他猛地掀开被子跳下床,抄起床头柜上的台灯朝着门口砸去。
台灯撞在门框上“哐当”一声碎裂,玻璃碴溅了一地,可那缕头发却像有生命似的,突然腾空而起,朝着他的脖子缠过来。
他能闻到头发上带着一股腐臭的水腥气,像是从烂泥塘里捞出来的,缠在脖子上时冰凉刺骨,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。
“陈凯,你在跟谁说话?”手机里突然传来林薇薇的声音,她大概是听见了动静,语气里带着惺忪的睡意。
陈凯想开口求救,可脖子上的头发越勒越紧,他的视线开始模糊,只能看见门缝里的黑影越来越近,隐约能看见一双没有眼白的黑眸,正死死地盯着他。
就在他以为自己要窒息而亡时,脖子上的束缚突然消失了。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,抬头再看时,门口的黑影和长发都不见了,只有地上那滩水渍还在,散发着刺鼻的腥气。
手机还亮着,林薇薇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,可他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——他分明看见,那滩水渍里,漂浮着一根银色的骨簪,簪头刻着一朵小小的梅花,那是苏湄母亲去世前留给她的遗物,苏湄几乎从不离身。
他颤抖着伸手去捡那根骨簪,指尖刚碰到簪子,就像被烙铁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手。
簪子是冰的,冷得像是刚从寒冬的雪地里挖出来,而且他清楚地记得,下午出门前,苏湄还戴着这根骨簪,说要戴着母亲的遗物去给外婆上坟。
苏湄根本没回娘家。这个念头像一道惊雷劈在陈凯的脑子里,他踉跄着爬起来,踅摸着想找手机给苏湄打电话,却发现手机屏幕不知何时已经黑了,按了好几次电源键都没反应。
客厅里的时钟突然“当”地响了一声,时针和分针都指向十二,窗外的月光突然变得惨白,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扭曲的影子,那影子的形状,像极了一个女人被绑在柱子上的模样。